星期二, 8月 30, 2005

阿賢跟迪士尼 (時事)

七歲男童賢,星期四晚在家附近被兩名刀手重砍手臂。隨後的四天頭條,以孩子受襲為中心,試圖營造新一輪的公眾義憤,也即一種全城效應。

我以為,那倒是有幾分成功的,我們向來亦不會退讓,相信隨著社會進步,兒童理所當然的應不受武力、強迫勞動、強迫性行為等等等等的侵擾。大眾傳媒很難脫離大眾,同時大眾傳媒的工作者,本身已有其大眾的一面,其報導很難恒常離開普羅的規範和關注,是故也難以想像,集少有和「公眾規範底線」一身的賢仔遇襲案,會逃離被頭版處理的「命運」。我想,就算真的沒有機會被報章頭版處理,此事激起的公眾義憤,不會減去太多。

這事的新聞處理,看來跟賢仔的年歲關係較大。如果賢早六七年出生,或主角換成一個年歲為賢三倍的小夥子,三七——「廿一歲青年被惡煞狂斬手臂」這條新聞,除非青年大大有名,或/和那幾天政府沒出錯,明星沒喜事,港內無慘劇,四海皆昇平,否則往往被安排內版頭條收場,壽命不過這麼一天,圖片只得一幀,哪能見到慰問的花籃和巧克力?慣見這類新聞的你和我,或許暗裡認為那少年遭砍是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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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傷人新聞,也可以叫突發新聞,蓋它們真的突如其來,不設採訪通知,也不定時間地點。意外消息從警察無線電傳出(不知香港警方在去年使用新一代的無線電後,傳媒還能否憑監聽而知事呢),報館的電單車和小汽車,還有電視台的採訪車,會按採訪主任以為的嚴重程度,或多或少的趕赴採訪。然後一小時後上電視,下一個早上見報。閱讀新聞久了,我早已認同突發新聞是此地新聞報導的其中一個主要部分。

我以為,突發新聞是屬於大眾的,有時亦是不屬於大眾的。它滿足了閱覽人知各處事的預期和慾望,而痛苦的傳播,除了令我們當中一些人(暗裡)亢奮外,也會激發我們的憤怒、同情心等。但並非每條突發消息都能跟大眾緊密相關,蓋很多消息裡的主角的遭遇,我們已自覺慣見,除非事件觸及禁忌或規範,或影響甚大,否則它很難留住大眾的目光。除非短時間裡類近的事情不絕發生,被輿論或閱覽人視為風潮或危機,大眾未必會重新注意;可他們此時的聚焦處,名叫「本地新聞版」。不宜長期跟進似乎是突發新聞版的行規。


經電視新聞看到區議員提供的錄像。畫面裡的賢,在米老鼠的「保護」下,興奮的說想見劉德華和陳慧琳。陳到了,劉承諾會來。

倒想多談「保護」賢的米奇。等待七八年,這個夏天,很多香港人期望樂園正式開放的一刻。白雪公主有童話,Winnie the Pooh有英格蘭原版的,米奇米妮跟Donald Duck這些從迪士尼動畫片出身的角色,最教我們聯想到那主題樂園,也不難解釋此夏米奇在香港流行。

香港人對樂園的期望沈寂了數年;反對樂園和其意識形態的社運界,其反對行動在落實建園後,看來也零星。今年七一前,獵奇行動正式成立,參與七一遊行時看到他們在唱〈老鼠愛大米〉。他們在剛過的星期天,在西洋菜南街行人專用區的旺角百老匯影院外,辦「獵奇行動節」。梁寶山報導所顯示的,(慣見的)社運表達手法,如街頭劇或唱歌(舊曲新詞?),在那時那地顯得無力。阿啟在同地見到的執生博殺「西洋菜街價值」,又能否,又如何應用在同樣於西洋菜南街活動了兩三年的諸色社運人身上?

樂園將開,獵奇行動方起,聽說他們今天(八月三十日)首次正式遠征樂園去。我還有點左的血液,主觀意願當然不想行動中人如十多二十年前反大亞灣核電廠的運動般,漸漸淡化——雖說人尚在,但沒人提起的話,誰會想到我們東北方數十公里處,有一座核裂變發電廠——,而是為我們的社會注入多一點的生氣,活潑也好,不忿也好。

但如港燦跟九州在下引的Miss Lee新文章中回應言,反抗主題公園的論述,既未必安撫它主要客戶之一兒童的心,也不易為青年(甚至群眾?)消化,看得到的是號召力弱了。誠然反對者未必每回都要提出「建設性反建議」,做好一百一十巴仙的配套計劃,然則看到「支持度」這三個誘人大字,很難不教他們絞盡腦汁吧。

梁寶的報導得陳景輝回應。陳說,行動成員,在大學教書的司徒薇,游說時事實易明,道理簡單。旁觀社運多年,雖覺它對參與者還是有點知性和理論的要求,但是否每回都得先講課,後行動呢,由淺入深對爭取公義何損?至於對樂園趨之若鶩的廣大群眾來說,我以為行動者多顧及他們行樂的代價,卻少有開拓另類歡愉的途徑。究竟那因為從事運動者有心無力,還是因為他們看來多處於逆境,在求存和爭取的過程裡,先有意無意展露自己臉上的風霜?

聽說國外的社運者和支援圈子,已慢慢開發趨近他們理想的歡愉文本,那是因為他們人手較多,可以處理較多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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